樱桃爱美丽·一期一会--没有故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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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会

樱桃爱美丽发表于 2007/6/5 16:04:44

在卓越网上下了《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的订单。这是帕慕克怀念故乡的图文并茂之作。虽然拿了诺贝尔奖以后，故乡伊斯坦布尔对他顷刻之间就不再亲切了。总有大把乡里乡亲想要追杀自己，一说话就被当成异端邪说，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故乡也不宜久留。所以事实上帕慕克现在是在喧闹繁华的美利坚异乡怀恋自己童年那座总是飘着鹅毛大雪的、记忆中的故乡。距离总是能产生美，只有客居异乡的人才能把故乡写得好看，这个道理看过书的人都知道，我也就不多废话了。爱看别人写思乡之情的原因是我没有故乡。就像失恋的人最喜欢谈论爱情，屁大点儿的初中小男生最喜欢抽烟装酷，我这种没有故乡的人就最喜欢看见别人思乡。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也别想当然的以为每个人都会有个魂牵梦挂的所谓老家，常识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有时会失效，故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小时候在宁夏干燥广阔的天地里长大，我和其他的小伙伴一样敢爬敢打，骁勇善战。但我们的不一样还是显而易见：我就没有分布在50公里、500公里、甚至1000公里之内的七大姑八大姨，没有堂哥表弟在我受了欺负时可以招呼过来替我出气，没有过年过节时提着羊头狗肉上门的本家亲戚。作为第一代独生子女，我的亲属关系单一到了只有爸爸妈妈，于是我常常自作主张的把五岁时养的小狗和八岁后抱来的小猫也算进家人的行列，可即便是这样，我的“家人”也可以一手打尽。这种过于简单的亲属关系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其中之一是每当别人说起舅舅的表弟的小姨子如何如何，或是拿着三表叔外甥的四姑出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到教室里炫耀的时候，我都要咬着手指呆在一边，被复杂的亲属关系搞得七荤八素。等我终于算清楚了谁是谁的谁的时候，那块巧克力，早就被八辈子坐地户的孩子抢吃光了。度过这样童年的孩子，毫无疑问都会像我一样，长成一副亲缘淡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梦话都比新闻联播标准的古怪样子。我们这样的人有个通用称呼：“外地人”，这个词其实已经很准确的把我定了位，可是说实话，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同，直到上大学后的一天。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大学校园里有一类社团活动得相当频繁。其特点是聚会以搓饭为主，目的以恋爱为主，语言以别人听不懂为主，这就是当时风光无限的“老乡会”。余生也早，经历的大学生活在现在看来相当具有古早风味，掸掸灰都可以请进博物馆。现在的大学生们肯定整天挂在网上骗mm，谁还会去老乡会里凑份子吃饭加泡妞啊。话说就是这老乡会，让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没有根的飘摇之感。那次承蒙几位学长张罗，我们七八个懵懵懂懂的新生被迎进了一家西北风味的饭馆。第一步，如你所知，是自我介绍。我坐在圆桌的最里面，为发言争取到了一点准备时间。可是前面的人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对劲了。如果你对宁夏足够熟悉，就会知道：尽管大家习惯性的把这个狭小的省份划分成银南、银北和固原山区，但事实上除了中卫方言由于语音孤岛现象保留了较多的安徽古音以外，无论是银南、银北还是固原山区，口音其实都大同小异。我许多有语言天赋的老乡们还会通过不懈努力，适当的扭曲自己的舌尖，使之发出的都变成地道漂亮的银川老城口音。在老乡会闪亮登场的这样一个场合，坐在我前面的同学绝大多数都识相的选择了“政治上绝对正确的”银川话来做开场白，唯一的一个例外是中卫考来的红脸蛋男生，但就是他那口浓重的中卫话，在这时听来也分外亲切，除了让在座高傲的银川姑娘丧失对他的兴趣，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轮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操着新闻联播口音上阵了。我的老乡们表现得非常绅士派，在静默了一秒钟以后，他们马上泰然自若的继续运筷如飞了。我想象中的尴尬局面没有在这个餐桌上出现，但并不是没有，后来曾经热热闹闹围坐在这张餐桌周围的人在校园里碰见了我都装作没看见一样绕道走开，也就算是对我这种伪老乡厌恶情绪的真实流露吧。这次失去老乡的经历在我身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烙印，一是从此把自己精确定位到了没有故乡的人这一尴尬的位置，二是从此开始发奋的学习英语、法语、日语、德语、陕西话、河南话、四川话……反正伪老乡的身份已是铁板钉钉，我就不妨把水搅浑，真正变成一个“处处是故乡”的天涯沦落人好了。大学毕业后我真的开始四海沦落，相继在上海、杭州短暂的落脚，在美国不长不短的遛跶过两回，现在又把户口本上的常住地变成了北京市西城区。靠着一口绝对标准的中国普通话和相对标准的美音英语，揣着一颗四海为家的博大心胸，求职的艰难和思乡情切都没怎么影响我前进的步伐。但是细细想来，其实我这个没有故乡的人还真是可怜：在宁夏时操着普通话被伙伴叫做“外地人”，在上海时被人翻着白眼鄙夷作“阿嘀宁”，在美国时搜肠刮肚讲英语的时候又被人称作“foreigner”……这世界，好像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回到看书这个话题上来。许多年来，缺什么补什么一直是我选择阅读范围的指导原则。作为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我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鲁迅的《故乡》、沈从文的《边城》一路读到了余光中的《乡愁》：“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邮票、船票、坟墓和海峡我都明白，可是乡愁是什么，我却恐怕永远也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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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SD(游客)发表评论于2009/4/1 15: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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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游客)发表评论于2009/4/1 15: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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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ie(游客)发表评论于2007/6/6 11:07:47

亲爱的，不必神伤，我至今还记得你当年提到湖南祖籍时的自豪和支持家乡球队的理所当然。想想我这样一直在当foreigner的，你在伟大祖国的首都就应该觉得舒坦了，呵呵。p.s.一看你的开头就知道你要提《城南旧事》，呵呵。这本书对我影响也挺大，至今都记得歪在床上看到“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那一段时，突然掉下的眼泪。对于北京，也从此有了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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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涵（Han Xu）发表评论于2007/6/5 17:05:34

最近当当免运费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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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ha(游客)发表评论于2007/6/5 16:29:01

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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